2019年3月2日 星期六

達文西,沒有密碼

假期前撥空到醫院挨了一刀、取出體內碩大的畸胎瘤。家父對於科技發展到只在腹腔留下一個肚臍大的傷口備感驚喜。
是的,就是那傳說中的達文西手術。
手術前,每個人都在追問我正確的手術時間。我卻只能以一句慣用的「不知道」打發......其實前一晚被問煩的我,也向主治醫師提出相同的疑問。主治醫師也是如此坦白地告訴我:不知道
她只能確定第一台刀的開始時間,但不能預估結束的時間;再加上本患者年輕貌美、身強體壯,她必須先開完那些經不起餓的老年患者......
這個故事告訴我們:沒有什麼治療是不分年紀、階級、性別的。

事前收到一張手術前三天要開始注意的飲食注意單,第一天是精緻食物日,第二天是全流食物日,第三天是清流食物日。再加上手術前一晚要開始禁食,基本上我已經餓三天了,若再加上術後等排氣,我很有可能得餓四天......經由醫師提供的「老人家經不起餓」此項資訊,我很懷疑整家醫院裡有在遵守飲食注意單的人只有我。
(入院的時候,麻醉諮詢師還叫我先去地下室吃東西,但我那天明明只能攝取清流食物。如果這是醫院的常態術前菜單,諮詢師怎麼還會給出這樣的建議?)
另外讓我覺得無奈的是家屬陪伴這件事。
既然我不是排在第一台刀,很明顯也不是第二台、甚至第三台刀,但醫院方面卻要求我的家屬必須在早上八點前抵達醫院等候一整天
基本上,我的醫療決定不能由我自己決定。

在事前、事中、事後所有過程中,我對麻醉的開始與結束感到最有趣味。
術前想說要小小反抗一下麻醉藥物的效用,但是戴上氧氣面罩後,麻醉護士一邊注射麻醉藥、一邊說「這會(讓肌肉)有點酸酸的哦~」,我只答了一聲好就陷入昏迷狀態,超沒用的
溫北也很好笑,一直問我醫生用什麼儀器給我做手術。我說我都昏迷了,她要幹嘛我哪知道!(獅子吼)
弟妹安慰我說:代表妳很健康啊!越健康的人,麻醉藥就越快發揮效用。如果妳平常有在喝酒,麻醉藥就會發揮得比較慢。
我本人平時的確不煙不酒不賭不嫖,唯一的惡習就是晚上不睡覺/開燈睡覺。(撥瀏海)

然而術後等待麻醉消退的恢復室,根本是最真實的人性試煉場,超好笑的!個人覺得那場景很像基努李維的駭客任務,每個人都裸體沈睡在膠囊(手術床),各有自己的夢境。
吾友說她去開黃體破裂手術時,很衰小被接了尿袋,於是她在半夢半醒之間一直在歡護理師把尿袋拿掉、她可以自己尿......吾輩知性一族連在昏迷中都還很理性有禮啊!(撥瀏海)
我是不知道我在半夢半醒之間有沒有很盧啦~因為我是覺得恢復室好吵而醒過來。
恢復室裡的患者都像剛從深眠階段被突然吵醒的人,帶有莫大的起床氣!於是患者說話都超大聲、超不客氣(吾友說,根本是一大堆喝醉酒的人),然而恢復室的護理師們也超大聲、超不客氣地在回應大家。聽到兩方在互罵的時候覺得好想睡又好好笑XDDDDDD,無奈頭底下墊的毛巾卡在頭的中間,我的頭就在毛巾跟金屬床面之間搖來搖去,躺得我都生氣了!
想大聲請人幫忙墊好,但是旁邊的人都比我大聲(嗚)。想起韓國人喊「呀!」,雖然無禮卻很省力且大聲,於是厚著臉皮喊了......然後人就來了......
「可以幫我把毛巾墊好嗎?頭搖來搖去的很不舒服。」
護理師沒有不耐煩,或是覺得我的要求無理,很快就幫我拉好。還問我需要什麼?
「我可以繼續睡嗎?」
我以為在恢復室就是要強制讓患者清醒、不可以再繼續睡。如果是這樣,我會努力讓自己慢慢清醒。但護理師說我可以繼續再睡......其實在被互相叫罵的聲音吵醒之前,曾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,該起床了。
「那我可以側睡嗎?」
原以為這個要求(總算)會被拒絕,畢竟開刀的傷口在肚臍眼上。但護理師只覺得我的要求有趣:
『原來妳是習慣側睡的人啊。』
問題來了~護理師幫我翻過去後就走了,可是我還需要抱一顆枕頭啊啊啊啊啊!!!!
這次喊「呀」已經沒有人要理我了(隔壁吵架的依舊很大聲),盧總只好使出必殺技:猴子搖柵欄
(開刀病床兩旁有金屬柵欄防止患者不小心滾下去)
『我去哪找枕頭給妳抱!』
護理師的聲音聽起來好氣又好笑,可能以前從來沒有人提出這樣的要求~最後護理師找到一綑捲成筒狀的毯子讓我一路抱回病房......所以,到底什麼要求才會讓妳生氣

最後,我的結論是:原來本人有女王病、起床氣,但深嵌理智,昏迷了還不忘保持禮貌;喜歡聽人聊天、也喜歡跟人聊天。
(拿到毯子後,本來還想請護理師到我床邊來跟我聊天的......暈!)(扶額)